三等奖作品
    
        干净的阳光透过密密的树叶落在我同样干净的衣服上,怔怔的抬起头透过密密的树叶看着天空,像我一如既往的那样发呆。想起昨天宿舍讨论的话题:这叶子是什么时候长这么大的?是啊,什么时候呢?前几天还是小小的嫩芽,仿佛一夜春雨,便葱茏茂密起来。忽然间有某种相似的感觉,就像我们,这叶子不经意间就长大了。
        记得刚来这儿的第一句感叹就是好多的树啊,尤其是那些白杨,高大,挺拔,茂盛得将树下的道路全部揽入树阴之中。蒙其厚爱,我们因艰苦而难忘的军训便少了烈日暴晒这一酷刑。但毕竟有一些是逃脱不了的,比如说站军姿××分钟。后来我才意识到,那是我有生之来少有的这么长时间,这么完全的安静。尽管我很克制自己,但教官还是嫌我太活跃,一忍再忍之后,他终于罚我站半小时的正步走静态姿势,也就是单脚着地,另一只抬起绷直。小case,但事实证明我太过自信。才撑了几分钟,腿就开始发抖,再过几分钟鼻子开始发酸。好不争气,累的是腿,鼻子酸什么。忍耐再忍耐,终于熬到了头。还好还好,掉的是汗而不是鼻涕也不是眼泪,这便成了我军训最大的骄傲。据说军训的目的是培养我们坚韧不拔,吃苦耐劳的品质,以适应大学生活。听到这些的时候我很惶恐:大学很艰难吗?回头看看这两年,才发现军训是除了考试周日以继夜的看书之外最苦最累的。但这两年也不象高中时传说的那样。高三时有一广泛流传的名言:高三是坐在地狱仰望天堂,痛不欲生,大学是坐在床上仰望天花板,无所事事。或许那个时候理解的幸福就是无所事事,所以用此来激励众生。然而,生活以事实说话,无所事事纯属谣传,大学乃多事之秋!
        有人说,完整的大学生活有三种尝试必不可少:当一次班委,谈一次恋爱,打一次工。学习还没有被算在内,可见任重而道远啊!惭愧之至,本人在一半的时间里只尝试了三分之一,只打过工而已。曾经当过家教,而且时间很长,因为那一家对我很好:薪水很好,大姐的菜也做的很好。孩子很乖,只是有时路过麦当劳的会吵着要我请他吃东西。每逢此时我都会使出浑身解数,今天没带钱包,明天经济紧张,后天是这个没营养,实在不行就亮出王牌——告诉你妈。孩子叫我阿姨,其实比我表妹还大,开始我很不习惯从姐姐到阿姨的迅速转变,我叫他妈姐,其实比我妈小不了几岁,由阿姨到姐姐也让我颇感惊奇。但顾客就是上帝,老板是要取悦的,称呼是无所谓的。只是让我感到我这么快就长大了,我的社会地位与身份在这里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。他们对我很热情,都喜欢跟我说话,大哥跟我说时事,大姐跟我谈孩子,孩子和我讲学校,孩子的奶奶向我唠叨白菜又长价了。每次我去之前,都得准备丰富的材料,防止中途冷场。他们对我很好,总是留我吃晚饭,老也拒绝不了(其实是因为食堂的东西比较××)。于是每次回学校的时候偏门已经关了,绕到正门还很远,只有翻过去了,这也是我比较骄傲的事。第一次翻的时候,我非常紧张,左顾右盼怕人看见,次数多了也就无所谓了,就当锻炼身体了。以至于有路人停下来目瞪口呆的看我时,我会坐在门上友好的跟他们打招呼,然后很潇洒的跳下去。碰见有骑车的要出去,我会好心的告诉他们“门关了,出不去了”,得意之情溢于言表,然后快乐的奔向自习室。翻过这么多次,从未有失手,只有一次例外。那天在回来的路上下起了雪,铁门很滑,地面也很滑,跳下来的时候摔了一跤,但我一点也不难过,相反很开心。走白杨树下,抬头看见月亮很圆很圆,而树下的雪很小很小,这让我感到我又回到了它的怀抱,很温暖。回到宿舍,并不急着把雪拍掉,而是对着镜子,看着头发,衣服,脸上,脚上都是雪的自己,真的觉得自己是上班族了,经风受雪,披星戴月,养家糊口,很有成就。其实连自己的半张口也没糊好,不禁哑然失笑,镜子里的笑容还是稚气未脱的……这份快乐的工作终于在计算机考级,英语考级的繁忙学习生活中划上了句号。孩子竟然抱着我哭了,我开始想笑后来也好想好想哭,原来感觉是可以传染的,弄的一家人都眼睛红红的。我对孩子说:“不哭不哭,阿姨还会来看你的,阿姨考完试再来教你好不好?”事实证明,成人都是爱说谎的。我再也没有去看过他们,只是偶尔打打电话而已。但是,孩子,请相信,阿姨总在想着你,你有想着阿姨吗?
        每天晚上,月亮在白杨树上空左偏45度角的时候大概是十点半,此时我会一棵一棵的数着白杨从自习室回宿舍,不多不少,刚好六十。树下有情侣一对对,而我一个人抬着头骄傲的走过,我是一个爱学习的好孩子!本人自认为比较勤奋,虽然也有选修课必逃,必修课选逃的劣迹。大学课程这么多,基础的专业的,选修的必修的,偶尔逃几节是在所难免的。然而有些人经常逃课却还学习棒棒,这让我很气愤,也很嫉妒。有位舍友即是如此,以至于我每次看见她都有上去掐她的冲动。显然她跟我不是同类,我是那种上课记笔记,下课问问题,晚上上自习,却还依旧不会做题。虽是笨鸟,却不知先飞。譬如说,我英语差,却面临四级,想让一位早晨6点起床,晚上12点睡觉的勤奋舍友督促。第一天,我极不情愿的起床,在去小树林的途中想起早饭没吃,好不容易早起一次一定要好好吃顿早饭。而本人吃饭超慢,磨磨蹭蹭之后仅读了半小时的英语。晚上我发誓要学到12点,结果11点上床刚捧起书,便酣然入梦,梦中我在勤奋的背单词。第二天,舍友叫我,我跟她说“不用起床了,我正背单词呢”。舍友狂笑过后,认识到我的本质,不再管我,这我感觉很失败。但这并不影响我的积极性,我依旧很积极的问老师问题。有时问的很傻,老师边忍边笑,给我讲解。多好的老师,但我想说“老师,忍笑有害健康,想笑就笑吧”。有时老师瞪大眼睛问我“你在说什么?”,为什么老师听不明白呢,是我表述不清,还是这是一个有待研究的问题呢?认为是后者会比较开心,但事实总是前者。我认为自己比较勤奋是因为舍友们认为我比较勤奋,而舍友们认为我比较勤奋是因为我经常上自习。其实我上自习的时候,经常走神,要么上着上着就开始看小说,要么就出去溜达了。我不知道我是骗舍友呢,还是骗自己。但我每天都十点多才背着书包屁颠屁颠的回去,好似一个勤勤恳恳的读书儿郎。只有一次例外,看小说忘了点,十一点的时候才回。路上黑漆漆的,只有一个人,风吹的树叶呼呼作响,我毛骨悚然,第一次羡慕起那些情侣。我想追上前面的人一起走,没想我跑他也跑,而且比我还快,吓死我了。但舍友们说那个人可能被我吓着了,于是我感到很抱歉,害人害己,从此不敢再装勤奋。但是,在临近考试的那几天里,我真的比较勤奋,可以通宵达旦的学,一天看完一本书,可见我还是比较有潜力的。以至我在考完后的假期里经常想如果以这样的速度,我能看完多少书啊!但是很可惜,假期里我从未摸过一本书。
曾经有舍友深情的对我唱“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”,我说我爸我妈,她说“没趣”,不能怪我啊,那三分之一的任务还没有尝试嘛。但有时也会羡慕那些树下情侣,也想有个人陪我上自习,送我回宿舍,然后我再目送他消失在长长远远悠悠深深的树阴小道。当我陈述我的爱情理想时,有个过来人的舍友说“我们太理想,爱情太实际”,好沧桑啊,还是等我炼到她这个程度再说吧。其实我也比较实际。记得今年2月14,有个很林戴玉的舍友拾了好大一捧玫瑰花瓣,像去年的2月14那样。我对其表示不屑,并大发感叹,说这玩意华而不实,不如一顿饭。她很认真的问我“如果真的有玫瑰与食物让你选呢?”,“当然是食物。” 这回轮到她鄙视我了,说我不懂浪漫,不会有人请我吃饭的,我随即反驳,如果明年的2月14 还没人送她花,我送,就不用她去拾了。老天保佑她尽快找个男朋友,玫瑰很贵的 。这场关于爱情的争论就这么简单收场,爱情的定义谁也没能诠释,或许只有那些刻上了一对又一对名字,见证了无数风花雪月的白杨才能做到吧。
        想起春天白杨花絮像漫天飞舞的棉花糖,想起秋天的落叶厚厚层层,想起白杨下大学的开场,想起白杨下匆匆过来又匆匆过去的自己,蓦然发现,时间也在白杨下和我一样匆匆而过。记得小时,妈妈经常向我炫耀某件东西“它比你年纪还大呢!”,于是很嫉妒那些东西,陪伴妈妈的时间比我还长。渐渐的自己也了这样的东西,比如一个用了三年的杯子,一块戴了六年的手表,一片夹了四年的树叶,还有那些岁岁月月相守相知的朋友,以及时时刻刻惦记你的家人,就像那些白杨。上次作完实验,有倾盆大雨,没有伞,觉得自己孤孤单单的跑着跑着停下来,才发现树下的雨很小。昨天作完实验又是一场大雨,依旧没有伞,老师说呆会再走吧,我笑着说“没事,有树就行。”走在树下,只是偶尔有叶子上凝结的雨水坠落到脸上,很凉爽。这时我才意识到,白杨一直就在身边,只是没有被注意,它们陪着我去教室,陪着我回宿舍,陪着我去打工,迎着我回来,看着我成长,就像某些人,某些关怀,某种感情一样,一直无声的萦绕在左右.
        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,我说那些白杨......